北辰时报记者 叶枫 报道
作为摄影家的段岳衡,把大自然当作对应物,任自己的生命在此间驰骋,汪洋恣肆般地挥洒豪情;他的摄影世界里有很多灵山秀水,晶莹剔透地绘制出他的人格和艺术追求,让我们感到影象艺术的神奇和力量,常常会把我们的思绪带得很远很远。的确,段岳衡的作品空灵、渺远、意境深邃、生机盎然,有种与自然和谐的美感,更有对人性和生活的思索与探求;那些飘忽的自然意象却能在他手里别开生面、姿态万千地映现着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自己的关系,将人的企愿升华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滋生出美的意蕴来。他在“自然的人化”和“人化的自然”间游弋奔走,不住地寻找着生的妙趣和死的玄机,把生死灿烂起来,为人间的一切找寻一种异乎寻常的表达,以此祭奠自我的文化源头和人生的终极意义。
影如其人
我们把段岳衡抽象化是因为我们更想看到作品里的他和他的作品,他的执着、痴迷和投入让人无法将他与摄影艺术分开,他也毫不讳言自己是属于摄影艺术的,为此而生。但我们似乎也有理由左证摄影家的经历与摄影的关系,这是绝对不能分开的,否则,就会犯形而上学的错误。正象万物皆有灵一样,人的所为也皆有缘;这个“缘”似源头,如活水,是生命的动力,创造的缘起。
了解段岳衡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艺术家都毫无例外的有赤子之心,坦诚而开阔,5月份他刚刚从中国回来,风尘仆仆但意犹未尽。中国佳能公司3次邀请他到中国30多个城市巡回做摄影演讲,他是境外为数不多的受邀华人摄影师。除了中国之行的所见所闻,我们的谈话也离不开那次“山水情”---段岳衡摄影作品音乐会。几年前在大多伦多中华文化中心何伯钊剧院隆重举行的音乐会是由加拿大中国摄影学会主办和加拿大环球之星多元文化交流发展中心承办的;吸引了多伦多的几百位中外观众出席, 受到一致的好评. 很多观众意犹未尽,都希望他再办几场以飨观众和爱好摄影艺术的市民。另外,美国洛杉矶摄影艺术沙龙邀请段岳衡去讲课并作客这个很有档次和品位的艺术沙龙;这也是平生以来他遇到的第一次将他的作品—几十幅照片放到网上供人们分享和品味。还有就是,具有30年历史的加中摄影学会会长邀请他做一场晚会;这令段岳衡特别欣慰和感慨,他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和认可,虽然自己的摄影艺术成就已成过去,但还是有业内行家始终关注着他;他是个谦虚的人,不愿意被人称为“大师”,觉得太过,比较喜欢以平常心搞摄影艺术创作。尤其来到加拿大之后,就更加平和了,心态上也更自然随性,活得很是舒展。
他喜欢这种状态,很利于创作,他不想拿过去业已取得的成就到此当敲门砖找饭吃;愿意从头再来,实现自己在异国的艺术上的飞跃和进步。加拿大是世界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国家之一,尤其是这里的大自然,如此瑰丽迷人,使段岳衡大开眼界,喜不自禁。他说过一句话:“面对大自然将是我一生最大的快乐。”这要追溯到1996年,当时他在湖南省新闻图片社当主任,负责新闻的采访、拍摄和报道;做了9年的摄影部主任。当头儿的只是初中毕业,底下有两个本科生,两个研究生,他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迫使自己应该再读点书。于是,参加了92年的成人高考,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摄影专业的一个班,尽管没有过硬的文凭,但凭着经验和独到的悟性,他做的新闻及报道总受人欢迎,得到领导的赏识和受众的认同。
新闻是门实践学科,优秀的新闻记者往往从社会生活中涌现,上乘的新闻作品也是从社会这个人生大课堂里诞生;段岳衡靠着对新闻及摄影的强烈兴趣和执着追求,在这个领域里有了一定的建树。那个时候,他主要负责的是参加湖南各类重大活动的报道,图片摄影,新闻采编并为中新社和新华社提供稿件等工作;工作上的驾轻就熟并没让他感到欣慰和满足,相反更加令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大的追求和目标。随着国内日益火暴的摄影风光热,江山如此多骄的自然山水深深吸引了他,听到看到很多关于新疆的摄影报道和新闻图片、艺术图片,使他萌发了要去趟新疆这个占祖国大陆6分之一国土的遥远的地方。当时流行一句话:“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有多大。”所以,感到有必要到那美丽的北方去采风拍摄自然风光,光构想就耗费了一年时间,然而,请假就请了半年都请不动,原因是单位领导不批。作为部门重要岗位的负责人,也离不开身;况且他要与太太一道去,太太也是湖南新闻摄影图片社的编辑和骨干力量,两人一起走对单位的工作势必影响不小,领导也不得不做考虑。最后他们请了探亲假,4年一次探父母亲的假,动作不小,决心很大;社长不同意他们去,但他们决意已定,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机票已买好,中午11点钟的飞机,这下社长觉得他们破釜沉舟了,只好在接到他们告别的电话时改变了语气和态度,祝他们一路平安,旅途愉快,心想事成了。
尽管木已成舟,但还是觉得心里不太塌实,好在有新疆摄影图片社的同人接待;飞机到达新疆是在晚上9点钟左右,那时的新疆天还没有黑,从飞机上俯视整个新疆的地貌顿觉壮阔无比,雄齐美丽,一下子使段岳衡的心情好起来,那种感觉真叫震撼和令其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摄影家面对大自然的奇丽美景是异常敏感的,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在新疆奔波拍摄,走了很多地方如吐鲁番、火焰山、南疆、北疆,历时22天。最高兴的是遇到一位解放军的军官,是位超级摄影“发烧友”,帮他们联系用了三天时间去了趟尚未开发的罗布泊;从那里回来后又到了最北边的与哈撒克斯坦交界的地方,那里有个哈那斯湖,看到了新疆很多壮美的原始风光和纯自然的风貌;可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走进大自然走进新疆,第一此系统地拍摄自然风光。
为艺术创业
新疆之行给段岳衡的感受是别样的,他再一次被祖国的大好河山深深吸引住了;祖国如此辽阔,他只是去了新疆,还有西藏那片神奇的土地,该去的地方真是数不胜数。还有全世界,尽管在当时是种妄想,但也有过梦。为了实现自己的摄影梦想,他特意花十五万元人民币买了昂贵的摄影器材,并与太太商量打算换个单位,把人事档案挂在那里,自己则相对自由一些,从事摄影艺术工作。在单位已工作了28年并且是中坚力量的段岳衡向领导递交了工作调动申请书的时候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他等待的是社长的一句斩钉截铁的话:“全社的人调走你都不能走。”语气中根本没商量的余地,除非你辞职,段岳衡也不含糊,与太太在一刻钟之间商量打辞职报告;这种举动在当时无异于石破天惊的动作。领导百般劝说挽留不行,便拿房子来做交易条件,他们买的是单位的优惠廉价房,市场价大概是十几万元;领导讲如果你们走,可以,但必须把房子交出来。段岳衡二话没说就交出了房子,等于“净身出户”,决心与胆识之大可想而知。辞职后把档案挂在了一个单位,实现了初步自由,于是大显身手,成立了“湖南省山丘摄影设计有限公司”这样一个专业摄影机构来做事。
在当时的湖南,他们辞职后除了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之外,存折上只剩下6千多元钱,就这样打碎了多年经营并可以遗老终生的“铁饭碗”,走向社会,到市场中去找饭吃。回忆当初,段岳衡自己都感到哪儿来那么大的毅力和信心?毕竟,他有着山一样的坚毅个性;他的“山丘摄影设计有限公司”取名时就是把他名字的“岳”拆开来分成“山”和“丘”两个字来,暗含着象山一样的执着与顽强,还有挺拔与苍劲。
向亲戚借了一些钱购买了很贵的“苹果电脑”等专业设备后,段岳衡很快就把公司搞起来了,这样他便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从事自己热衷于构思和创作的摄影题材。伴随艺术上的进步,段岳衡已经在国内的摄影艺术界有了名气,他的作品很有反响,他的人气指数直线上升,在湖南摄影界几乎独占熬头;事业上的飞跃和莫大的社会荣誉并没冲昏了他的头脑,作为一个孜孜以求的艺术家,深知摄影艺术的无穷奥妙,面对各种热闹的头衔,他显得十分冷静。没有沉醉在这些眼花缭乱的名声里,而是不断深刻地反省着自己的艺术之路,恰在此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唯一的独生女儿从西安美术学院毕业面临今后的发展,想出国留学;于是他们全家做了一个着眼于孩子未来的规划---举家移居加拿大。对孩子对自己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段岳衡至今也没后悔过,反而觉得天外有天,甚至别有洞天。
为了孩子的未来
当时尽管段岳衡多少有些彷徨、渺茫,不知道出来以后能做些什么,但还是先办理了各种出国手续;他的公司正好才成立3年,走势是不错的,但思来想去,孩子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热爱家庭的他非常懂得付出,也舍得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事业。于2002年7月全家落地加拿大的第二大城市---蒙特利尔。一过来所面临的最大压力就是语言,他与太太先去晚上的Link班里学习英文,以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当时他已跟“富士胶卷公司”签约,这在北美华人摄影界算是不多见的;由他们提供最专业的摄影设备和感光材料来拍摄北美的自然风光。来的时候,当飞机行至温哥华上空时,从飞机上俯瞰洛矶山脉那宏伟壮观的风光时,他心潮澎湃;顿时对地球这边的自然风光深具吸引力。在飞机上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口气航拍了几十张照片;觉得美不胜收。
到了蒙特利尔,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出去拍些好照片,然而,一个最直接而严峻的问题扑面而来,语言关没过,刚来时他一、二、三等简单的数字都用英文数不下来,更别提复杂的文字表述了;看不懂地图,也看不懂地图上的说明文字。只好从中国托人买来中英文对照的关于旅游方面的书籍来阅读,之后,便自己开着车沿着蒙特利尔周边转着拍摄;等新鲜劲儿一过,立刻面临着严峻的生存挑战和巨大压力。
看着带来的钱只出不进,那种感觉不是个滋味儿,为了谋生,他太太先去了一个叫“加拿大生活周报”的中文报社当编辑,来补贴家用。段岳衡也开始拍些广告,同时与蒙特利尔最大的艺术博物馆签约拍了4张照片在此销售,又东拍西拍地到处挣钱来弥补家庭开销。艺术家在海外的生存状况是十分艰难的,虽然影象是一种世界语言,沟通起来不是太困难,但仍隔着文化和习俗的力量和屏障;使得段岳衡无法进入西方文化所认同和时尚的艺术视界;“文化休克”捆饶着他,让他感受到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所带来的整体不适。但也没有办法,既来之,则安之。
在湖南新闻界“呼风唤雨”的段岳衡,形容自己到了加拿大之后是流浪在多伦多街头的一个自由人;在蒙特利尔住了3年后,他于2005年3月1日来到多伦多这个加拿大最大的都市。有朋友在此盛情邀请他在摄影工作室工作,既搞专业又比较稳定,然而,对于段岳衡来说,他最想做的还是要拍北美的西部,包括美国西部和加拿大西部的自然地理地貌,它的独特性强烈地搅动着他的心。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他3次到美国西部去拍摄风光,其中一次是与好友彭良健博士和陆明三人一同横跨美国16州实地拍摄;2次去加拿大的班夫国家公园采风,他认为,这些景点不是去一趟就算完,不同的季节它的风貌和景致都不尽相同,同一个景点在不同季节里呈现的东西又不一样。一年四时春、夏、秋、冬各有千秋,要挖掘它们的美必须从不同的角度和时段去着手来展示。一张风光照片的成形在构思、立意、视角、用光、册才等元素上都十分考究,都要细心研习;那些经得起时代和历史检验的摄影作品无不是多次踩点拍摄才搞定的。谈到这里,段岳衡有些兴奋,跟我谈起了他最推崇的美国著名摄影大师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这一辈子光“Yosemite Valley”(优胜美地国家公园)他就去了几百次。在此拍摄了很多蜚声世界的优秀摄影作品,段岳衡给我拿来一本印刷精美的亚当斯摄影作品集不住地为我讲解和翻阅;他很欣赏世界著名摄影大师亚当斯曾说过的一句话:“ 底片有如乐谱,照片有如乐谱的演奏,好的照片应该使人从中听到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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